不会写文

抽签产物and短篇备份,真的不会写文。

世界只在你眼中

他们在靠近河岸的街上散步,刚刚下过一场不大的雨,隔着河水望过去,对面制式古朴的教堂顶上映射着明亮的微光。壁画墙被雨水冲刷过,似乎积年累月的故事重又焕然一新。街上行人还少,偶有捧着咖啡的年轻女孩子自他们身边追逐着跑过去,说着德语或是英语。落在耳中只觉得韵律十分清脆动人,纵使大部分都听不懂。

他慢慢走着侧头去打量身边的人。他今天穿一身不太正式的便服,普通白衬衫搭浅色牛仔裤,外面罩了件墨绿色格子外套。或是因为清晨有些凉的关系,颈中还系了条浅青色丝巾。看起来像个平平常常的大学生一般。但神色沉静,是经历过很多事情的人才会有的安静又透彻的眼神。

他一边走一边看了会儿,用中文与他讲话,“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喜欢戴围巾啊——冬天戴,春天也戴,拍广告戴,平常也戴。”

他似乎没想到会被问这种问题,怔了一怔才回答:“如果被人认出来的话,可以用围巾挡住脸脱出包围。”

“原来你还会讲冷笑话。”他顿一顿,又说,“但是国外认识我们的人似乎也不多,不然也不能这样随便出来逛。”他说到“出来逛”的时候,神色莫名地有些雀跃,伸出手来,轻轻拍了一下同伴的手。“去教堂听唱诗,班霍夫街买东西,或者去旧城区喝咖啡——你喜欢哪一项?”

他说,“更喜欢在这里散步。”清晨的微风纷纷扬扬,吹动丝巾的下摆,飘飘荡荡。像是天生随和,又像不置可否。异国的阳光笼罩上清润的眉眼,长睫似乎也被镀上了一层淡金色光芒。他把一只手插在口袋里,偏过头去看不停流动的河水,似乎笑了一笑。“叶领队更喜欢哪一项?”

他猝不及防地说,“我喜欢你选的这一项。”

相识多年,彼此了解至深。他这人讲话向来是直来直去泾渭分明,曾经当着手下队员们的面,一口叫破他的名字,也曾经坐地起价,材料样样标得分明毫不手软。但那是在游戏里——换到了三次元的现实世界,人总是要勉为其难做出相应的妥协。可这条定律也似乎在他身上变得不适用,总有人千方百计想要埋藏的秘密,就这样被直接掀开来显露在阳光之下。

他左右看看,发现周围人迹稀少,亦无人注意他们。便伸手到口袋里摸索,终于点起一支烟。轻微的烟草香气混着晨间薄雾,渐渐有一种迷离又飘忽的气息扩散开来。朦胧烟雾升起,也挡住彼此的脸。他的呼吸声倏然靠近,仿佛近在咫尺,“我说,大眼,你累不累?”

说累也并没有错。前天打的韩国昨天是菲律宾,都是难对付的硬仗。屏幕上闪出荣耀两个字的时候仿佛全场都在瞬间松懈下来,身心俱疲。何况于他而言这一趟出行仿佛重新开始,出其不意变幻莫测,魔术师的名字被整个世界最顶尖的荣耀高手交口相传,如同这世上真有奇迹。

他点头,又笑一笑,“是有一点。叶领队是否考虑一下,下一场换我守擂台,不上团队赛呢。”

他也心如明镜他是在与他开玩笑。一支烟吸掉三分之一,又从唇间被取下来,他迎面看着河岸,慢慢悠悠的说,“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。”

他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,但因为向来懒散成了习惯,此时也像是普通闲聊一般。“国家队四号队员王杰希同志,领队现在要批评你了啊,打比赛最重要的是心无旁骛,你整天还在想别的东西,怎么能专注比赛为国家赢得更多荣誉呢,嗯?”

痛心疾首,语重心长。修长手指间夹着烟,尘灰在空中飞散。“国家荣誉面前无个人队,出都出国了还想着你们微草呢,是信不过许斌呢还是……依然不放心你们家小高?这都多久了,他还要让你担心的话……可见三年前那一场全明星也是白打了。”

他倏然侧头看他。这个人在这时候突然揭破他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秘密,甚至他自己也已经快要忘却。但对方却只是诚恳又认真的模样,一副忠心为国天地可鉴的样子。一步步靠近他,肩膀撞在他肩上。“扛那么久,还不累?”

“你不嫌累,我也看累了。”

他往旁边走开几步,将抽完的烟按灭在垃圾桶里。拍了拍手重又走回来,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。“在想什么?是不是在想我是怎么看出来的?这个可不能告诉你,这可是领队独门绝技,还要靠这个混下去的。”

“不。”他的同伴摇了摇头,忽然低下头去。似乎有轻微的笑声,又像只是听错。“我只是在想,你还挺了解我。”

“那是当然。”他有些笃定又不失得意地说,“我像了解我自己那样了解你。”

语气飘忽,意有所指。他一时间无法回答,冷不防对方在这样近的距离忽然伸手过来揽住他肩,头靠在肩膀上,略微压着了一点丝巾的边缘。“累了这么久,总该休息一下。”

他放轻了声音,隐约含笑。“何况难得出国,四舍五入就是度蜜月了。你这样总是心事重重的想着别人,我很难办的呀。”

这个角度能看见他的发尾,略微长了些,软软的扫着脖颈。一瞬间失神,竟手足无措,恰恰在这时天降救星解除困境。王杰希绕过叶修走上前去蹲下来,小心翼翼地用手去摸溜达过来的一只黑猫的脑袋。国外的猫和国内的几乎没差别,也有着柔软的毛和摆来摆去的尾巴,一点儿也不怕人,头钻在他的手心,来来回回地蹭了几下。

修长的手指抚着猫脑袋,又去摸它的背。这是一双曾操纵奇迹,又曾泯然众人,如今重又让最璀璨的光绽放在其中的手。阳光倾落,映在他的指尖,像真的有光芒在闪烁。

叶修走过去,笑眯眯的问道,“哎老王你说,这些人肯定听不懂中文吧?”

自然是听不懂的。满街来来往往的人至多好奇地瞧他们一眼,便又走过去了。英语和德语听在他们耳中也如同天书。叶修站在河岸边——他模样懒散,神情间却有些隐约的认真。

蓦地抬起双手拢在唇边,对着奔流不息的利马特河明澈蔚蓝的水,用中文大声喊了起来。

“魔术师,王大眼,王杰希——我、喜、欢、你!”

表白的词句顺着河水一路纷纷扬扬永无止息,流向未知的远方。叶修转过身来,王杰希正看着他。眼中神色讶然。那双眼略微瑕疵,并不完美。然而此刻天光明亮,纵览流离色相,辗转红尘万千,全都倒映在他眼底。默然无语,眸光相对。

他忽而觉得在这刹那间,竟拥有整个世界。

评论(2)

热度(41)